【联爱工程】漫长的回家路,小祥和妈妈还要走多久?

【联爱工程】漫长的回家路,小祥和妈妈还要走多久?

今年7月,我跟随新阳光联爱工程项目组同事,深入项目定点医院的病房,走进偏僻小村中患者的家,与患者和他们的家人坐在一起,听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。这篇文章是对这段走访经历中一个故事的记录。

出院,回家的路很长

“医生说小祥可以出院了!”

“好的,你们在医院等着,我们马上来接你们。”

社工阿欢一边接小祥妈妈拨来的电话,一边指挥司机师傅往青海省妇女儿童医院开。

小祥本来前两天就准备出院,但耳朵因为中耳炎突然出血,只能推迟出院时间,随时等着医生的通知。小祥家住海东市下面的循化撒拉族自治县,离医院有160多公里。我们早就跟小祥妈妈说好,一旦医生同意出院,我们就租一辆车送母子俩回家。

我和社工阿欢走进小祥的病房,母子俩已经穿戴整齐,行李箱立在床边,床铺也已经收拾得干干静静了。妈妈腼腆地朝我们笑着。阿欢上前跟妈妈讨论出院手续的办理和小祥的病情。

小祥则拿着一支玩具水枪,在一旁跳上跳下,贴着玻璃看窗外的景色,似乎没有理会大人们在说什么。

小祥今年8岁,是在去年确诊的白血病,到现在已经治疗一年半了。现在,小祥正在接受化疗,处于后期巩固治疗阶段。这次出院,只是短暂地回家休息。每个月,他都要回医院进行一次治疗。一次要住院3到4天,如果出现感染,住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。

之前,小祥家里主要靠爸爸打零工和种田维持生计。小祥生病后,夫妻俩轮流照顾,现在两人几乎都没有收入来源,经济压力相当大。来到联爱工程项目的定点医院——青海省妇女儿童医院就医后,小祥开始享受慈善医保补充报销,50%-60%的基本医保,加上联爱工程提供的30%-40%的慈善医保,报销比例可以达到90%左右,小祥家只需付剩下10%的费用。联爱工程的社工阿欢就是在那时候认识这一家的。

接上小祥和妈妈,我们一起穿过医院走廊拥挤的人群,下电梯,来到一楼,小祥蹦蹦跳跳冲出医院大门。小祥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多动的孩子,出院这天更是拉都拉不住。虽然不怎么说话,但他总是眼睛亮亮地瞅着你,看得出内心的开心和自由。

我们问他:“出院了开不开心!”

他说:“开心!”

在医院门口,母子俩跟我们坐上车,回家!

一路上,小祥也没闲着,一会儿看风景,一会儿要亲自尝试我们给他变的魔术。社工阿欢知道小祥最拿手的曲目是《孤勇者》,就用手机放起来,小祥听到前奏立马精神了,开始一字一句地跟着一起唱。

回家的路很长,小祥累了,靠着妈妈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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抵达循化县,我们把小祥和妈妈送到他们的住处。妈妈一直在说:“好久没回来了,家里有点乱,你们别见怪。”

进了家门,小祥妈妈招呼我们坐下,说起了当时发现孩子生病的情形。

从无法接受,到只能接受

妈妈说小祥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发现生病的。之前的小祥特别调皮,一放学就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去玩。有几天,小祥就特别没精神,妈妈感觉小祥跟之前不大一样。“我们以为是积食或者感冒啥的,但十几天之后还是这样。”小祥的爸妈就带他去县医院做了血常规,当时说是特别严重的贫血,让他们马上去西宁大医院检查。

“第二天我们就去了西宁,在那边做了骨穿,查出来说是白血病。”

我问妈妈之前有没有听说过白血病这个病,妈妈说只在电视上听说过。

“当时觉得不可能得这个病。好端端的怎么会得这个病啊?当时就是特别不能接受,是不是确诊错了?快要化疗的时候还是觉得,是不是确诊错了?不敢相信的那种。”

”我和他爸一方面是不能接受孩子确诊这个病,一方面就是金钱方面,本来家里就困难。”

我问小祥妈妈确诊之后最大的困难是什么,她说:”就是金钱方面嘛。“

“刚开始确诊的时候,我跟他爸就是······”小祥妈妈停顿了一下,“咋说呢,毕竟这个病是大病。”

刚开始住院,小祥一家就是去的青海省妇女儿童医院。一开始,他们还不知道有联爱工程这个项目。确诊之后的第二天,小祥妈妈和爸爸就想办法筹钱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老家爷爷借钱,跟亲戚们借,但亲戚们的条件也不好。后来第三天,小儿血液科的殷主任把他们叫到办公室,问他们是在这儿治疗,还是去内地治疗。主任说在本地治疗的话,有联爱工程这个项目,在内地的话可能那个消费他们一家也承受不了。

确实,这是每一个欠发达地区患者家庭会面临的抉择。谁家里有人生了病,不想去北京那些大名鼎鼎的顶尖医院治疗?但现实情况却砸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——

第一是钱。去大城市治疗,旅途辗转,交通费用就是一大笔。在大城市,衣食住行都要在当地解决,一线城市的物价水平和医疗价格也不是轻轻松松能应对的。

第二是社会适应方面的问题。首先语言就是个大问题 ,青海是个多民族的地区,有藏族、回族、撒拉族、土族等多个少数民族,各民族都说自己的语言。读过书或者在城市生活的少数民族,还能说一些汉语。但在青海广袤的大地上,在首府西宁之外,还有很多下面的州县,跟外部世界的联系少之又少,有一些人是完全不会汉语的。社工阿欢就遇到过一个藏族父亲带着6岁的女儿来西宁求医,跟医生的沟通完全由女儿翻译的情况,而女儿的汉语也是在医院学会的。就算是当地的汉族人,说的青海本地方言也很难听懂。我们在青海走访期间,已经见识过,那真是说十句话能听懂两个词。

抛开语言问题不说,来到举目无亲的城市,面对现代化的城市设施和人满为患的大医院,怎么找专家,怎么坐地铁,怎么租房,怎么寻求资源,这一切都让他们感到紧张和迷茫。这一点,殷主任跟我们聊天的时候也说到过:“我们好多患者都是从下面的州县过来的,对于他们来说,能来到西宁治疗都很不容易了,更别说去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了。”

小祥妈妈回忆:“我们就说,本来也条件不好,我们就决定在西宁治疗。他们说金钱方面不用怎么担心,说有联爱工程的扶持。知道这个之后我心就放宽了一点。然后就慢慢接受了。”

到现在,小祥一家前前后后自费花了10万多。相对于这样的大病来说,支出已经不算多了。

“没有联爱工程,根本就治不起的。”小祥妈妈说。

大难已经闯过来了,向前看

我问:“有了联爱工程的支持之后,你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?”

”现在······还行吧,生活就刚刚能过去的那样。家里还有个小的(小祥的弟弟),他要上学的话就有点紧张了。目前只是他治疗方面花点钱,后面他俩都上学的话负担又大了。”妈妈说。

小祥的弟弟今年本来要上幼儿园,但还没有上。因为“情况不允许”。小祥妈妈说,让小祥的弟弟幼儿园上个1年,就直接上小学,本来是要上3年的,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。妈妈说着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小祥,“他的病······” 妈妈突然低下头哭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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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赶快说:“我看小祥现在状态挺好的,很活泼的样子,恢复情况应该不错。”

妈妈听到这里,带着眼泪,淡淡地笑了,偏过头看着小祥,摸了摸他的头:“还可以。”

今年9月,妈妈准备送小祥去上学,一边上学一边治疗。

我们问当地一般是几岁上学,妈妈说一般是7岁上一年级。小祥耽误了2年。他本来现在应该要上二年级了。

“小祥,你想去上学吗?”我逗他。

他点点头:“想。”

“9月份就能去上学了,开不开心?”我问。

他一边低下头摆弄阿欢送的小恐龙,一边说:“开心。”

妈妈怜爱地看着小祥说:“就是想交朋友了。”一边不断用毛巾为孩子擦去头上和脖子上的汗。

小祥给我们的感觉是那种心很大,很勇敢的孩子。我问他:”做腰穿骨穿的时候疼吗?”他抬起头很坚决地说:“不疼!”。妈妈就在一边跟我们说,每次进去做腰穿之前,小祥表现得一点不害怕,进去之后就听见他哭喊得撕心裂肺,出来之后看见妈妈又是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。

我问小祥以后想干什么,他说:“想当兵!”

“想当什么兵?”

“想当特种兵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妈妈在一旁说:“因为他看特种兵拿枪感觉特别帅。”

小祥家里客厅很显眼的地方贴着一张奖状。我问妈妈:“这个是小祥在幼儿园的时候得的奖状是吧?”妈妈久久端详着奖状说:“对,对,幼儿园的时候。上中班的时候吧,后来就是各种原因,转这转那,转学,之后再就没拿过。”妈妈脸上露出一种凄然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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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难已经闯过来了。咋说呢,只要他健健康康的,以后学习啊各方面我们没有抱太大的期望。只要他健康就行。”妈妈最后说。

回家过节,生活还要继续

小祥妈妈从社工阿欢那里得知,我们等一下还要去回访另一户受助患者家庭。小祥妈妈就说跟我们一起去,顺便取取经。

回访结束,从另一名受助患者家里出来,回程的车上,我听到后座上的小祥妈妈小声跟阿欢嘀咕,说是很担心小祥以后读书和生活都受影响。我回过头跟她说:“小祥妈妈,你不要担心,我们接触的患者很多,有好多人治好病后都正常读书生活了,很多都考上了大学,结婚生娃了,你不能灰心啊!” 小祥妈妈不说话,只是流泪。

途中,路过黄河河畔,大家下车透气。黄河在这一段还没有混入黄土高原的泥土,看起来清澈平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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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不住的小祥捡了地上的石子,奋力往河里扔去,要跟我们比赛谁扔得远。小祥妈妈也走到河边,望着水面,望着天空,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喘口气的时间了。

抵达循化县城,我们的车停下来,把小祥母子放下,小祥爸爸在路边等着他们。我们跟小祥一家挥手道别。第二天是古尔邦节,爸爸接上母子俩,一起回家过节。

撰稿丨李悄然

摄影丨黄禹哲

编辑&排版丨李悄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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